中国国际话语权建设的关键是,以独特的中国智慧向国际社会提供必要的思想产品。这些不可替代的国际公共产品,不仅可以为陷入僵局的国际热点、难点问题以及各类国际政治纷争提供解决方案,而且可以为那些困扰人类永续发展、世界持久和平的症结提供解题思路。

近年来,随着中国国力的快速增长以及国际力量对比的消长,中国的国际话语权意识不断提高,已经影响并领导重构不同议题上的国际话语体系。中国梦、新型国际关系、一带一路、人类命运共同体等具有独创性的思想理念,极大地提升了中国的国际话语权和国际影响力。全面构建和提升中国的国际话语权,亦即如何把中国的发展优势转化为话语优势、如何使中国在国际事务中获得与自身经济力量和发展状况相匹配的话语权、如何让世界接受中国对国际事务的愿景和构想,是一项长期而具有挑战性的任务,我们有必要对谋求、构建和提升中国的国际话语权作出更加深入和系统的思考。

提升国际话语权的意义和契机

国际话语权是国家“软实力”的重要来源,体现了一个国家相应的权力、主流价值观和意识形态。作为一种力量,国际话语权直接关乎执政的合法性、大国地位的合法性、国家安全、民心向背、社会安定等大是大非问题。因为,国际话语权从本质上而言是一项关于国际政治游戏规则制定以及国家对外行为评判的权力。谁控制了国际政治规则的制定权,谁就主导了国际行为评判的标准和依据;谁控制了国际行为的评判标准,谁就主导了国际事务。对于国际话语体系的主导者而言,国际话语权具有一旦构建即可自我增值的能力。反之,处于话语弱势一方的国家,常常成为国际舆论评头品足的对象,常常需要为自身的对外政策和对外行为进行反复的解释,极大地占用了国家的外交资源和外交成本。因此,建立、掌握和巩固国际话语权,对于中国的内政外交均属极其重要的利益。从一定意义上而言,构建中国的国际话语权与发展经济、提高民众的物质生活水平、维持强大的国防力量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

当前,国际政治中“黑天鹅”事件频频发生,“不确定性”成为当今国际关系的重要特征。在国际和平、地区安全、领土纠纷以及经济增长、自由贸易、投资便利化等国际政治的传统议题尚未找到有效解决方案的同时,包括恐怖主义、气候变化、生态环境恶化等在内的新型国际问题和国际热点却不断涌现。这些现象表明,人类正处在大变革大调整的历史时期。世界面临的一系列现实困境,迫切需要当代人类能够尽快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或者解题思路。然而,长期以来占据国际政治权力格局顶端以及掌握着国际话语权和国际舆论主导权的欧美国家,却自顾不暇,无力承担领导国际社会走出困局的重任。这种局面为中国贡献中式智慧解决国际难题提供了必要的舞台,成为中国提升国际话语权的重要契机。

提升中国国际话语权的主要原则

长期以来,西方国家的话语权连同其强大的军事实力、经济力量一起构筑了其在国际事务领域的主导权。西方国家的话语权具有明显的霸权烙印,是不公正、不公平的国际秩序的重要基础,对国际关系造成了深远和持久的负面影响。在新的历史时期提升和构建中国的国际话语权,决不能克隆西方国家的话语霸权。其原因在于,第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寻求话语霸权不符合中国的外交伦理,我们不能重复自己都唾弃的霸权理念和实践;第二,世界人民和国际社会既不支持也不接受一个新霸权取代旧霸权;第三,中国数千年的历史经验告诫我们,一切霸权迟早会有衰朽的一刻,建立在霸权基础上的话语权也不例外。

此外,构建中国特色的国际话语权,还需符合如下两条基本原则。首先,应有助于向世界阐明中国革命和中国发展道路的正当性和正义性,中国政治运转规则、组织方式的合法性和正当性,中国外交战略尤其是中国大国地位的合法性和正义性。其次,必须为世界各国的和平发展提供一份蕴含中国智慧的方案。争夺国际话语权即争夺国际民心。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一总结自中国历史经验的古老法则同样适用于当代的世界政治与国际关系。这一智慧提醒我们在理直气壮维护国家利益的同时,还应该秉持“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它将不仅有利于中国人民过上安居乐业、繁荣富足的生活,而且有利于其他国家的人民同样过上幸福、有尊严的生活。我们着力构建的中国国际话语权必须置于这样的道义高地之上。

提升中国国际话语权的关键环节

中国国际话语权建设的关键是,以独特的中国智慧向国际社会提供必要的思想产品。这些不可替代的国际公共产品,不仅可以为陷入僵局的国际热点、难点问题以及各类国际政治纷争提供解决方案,而且可以为那些困扰人类永续发展、世界持久和平的症结提供解题思路。越是心怀世界五大洲而不是囿于中国一国的利益,越是心系人类大历史而不是只注重于眼前之得失,中国国际话语权的构建就越是立于国际道义的高地,也就越能得到各国的拥护。也唯有这样的气魄与格局,中国以及中式方案才能服众。这是中国在谋求国际话语主导权的征途中的必答试卷。

为此,我们必须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胸襟,学习古今中外一切优秀的人类文明成果。首先,我们应该向美国等西方大国学习。反思和总结欧美国家在国际话语权领域的理论和政策实践活动的成败得失。我们不仅需要借鉴其成功的经验,深入研究美国国际话语权的特征及其运转方式,而且还需要探究美国国际话语权背后的思想渊源和理论支撑。其次,要充分重视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从这一宝库中汲取丰富的营养成分。中华民族是一个伟大而独特的存在。其独特性不仅在于中华文明是人类四大古老文明中唯一赓续不绝的文明,而且在于其博大精深、源远流长的传统文化是“常维新的”。我们应该坚持必要的文化自信,深入挖掘和阐发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宝库中的精神标识与价值原则,超越和重塑当前的国际话语体系,努力建设深具中华文化特色和文化内涵的国际话语权。总之,我们不仅要重视具有时代特征和世界潮流的国际规范,而且要重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讲仁爱、重民本、崇正义、尚和合、求大同的文化基因和精神内核,并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和现代表达形式。

提升中国国际话语权的突破口

近年来,蓬勃兴起的全球治理成为提升中国国际话语权的突破口。这是因为:第一,随着近年来全球性挑战的日益增多,加强全球治理已经成为大多数国家的共识。中国对全球治理的积极参与、推动和倡导,使得中国成为全球治理行动和治理体系中的天然旗手之一。第二,治理的理念从前提上就已经承认国际事务不能由少数国家包办、各国利益休戚与共的观点,这与中国多年来大力倡导的互利共赢、共同发展的外交理念一脉相承。第三,从地理大发现到全球贸易、从全球化到全球治理,人类经历了科学技术、文化观念、经济、军事、政治等领域的一系列重大变迁。每一次变迁都需要相应的理念和理论来提供思想支撑。方兴未艾的全球治理不仅是当今人类社会的新事物、新现象,而且必将成为人类发展的大趋势,同样需要新理念加以引导和规范。而且,中国已经在对外政策实践中就全球治理提出了诸多的方案和设想。其中“一带一路”倡议在为全球治理提供新模式的同时,也必将提升中国的国际话语权,并推动国际秩序和国际体系朝着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

全面构建中国国际话语权是一项极为艰巨复杂的系统工程,没有现成的方案或道路可以遵循。一方面,我们必须保持必要的战略定力和战略耐心,摒弃一蹴而就、毕其功于一役的急躁心态。另一方面,我们必须具备必要的战略自信和理论自信,因为,与其说是构建中国的国际话语权,不如说是重构中国在世界上应有的话语权。以中国的概念和思想资源诠释世界,从而为当今动荡、纷扰的国际事务提供一份深具中国智慧的解题思路,将成为中国国际话语权的鲜明印记。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关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