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
当前位置:首页 > 学者风采 > 学者对话

徐世澄:新宪法将巩固古巴社会主义改革成果

作者:徐世澄  时间:2019-03-06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

2019年2月底,古巴对新宪法进行了全民公决,绝大多数民众投票赞成新宪法。古巴共和国新宪法的顺利通过,将有力地巩固近十多年来古巴国家和社会的改革成果。

宪法肯定了古巴国家的社会主义性质

1959年1月1日,古巴革命取得全国性胜利。同年2月7日,革命政府颁布了起临时宪法作用的根本法。20世纪70年代,古巴开始政治机构体制化,1976年2月15日,经全民公决通过了宪法,于同年2月24日生效。

1976年的宪法肯定了古巴国家的社会主义性质、确立了古巴共产党在古巴的领导地位、确定了古巴的社会主义政治、经济、社会制度和外交政策,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和作用。1976年宪法规定,古巴共和国是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和其他劳动者联盟为基础的社会主义国家。人民通过全国和地方人民政权代表大会行使国家权力。古巴共产党是古巴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领导力量,指导思想是“无往不胜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学说”。古巴的社会主义经济制度以生产资料的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为基础,实行计划经济,实行各尽所能、按劳分配的社会主义原则。全国人大是国家最高权力机关,行使国家立法权,常设机关是国务委员会。规定国务委员会主席是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即国务委员会主席和部长会议主席由1人担任。

1992年古巴全国人大对1976年宪法141条中的76条作了修改,增加以及删除的条款约30条。2002年6月,古巴进行全民公决和修宪,该次修宪增加了一条“特别条款”,进一步确定宪法规定的古巴社会主义制度的不可更改性:“强烈支持建议将社会主义性质和政治、社会体制宣布为不可更改,以此作为对美帝国主义政府2002年5月20日威胁的庄严回应。”

制定新宪法的原因和过程

从1976年宪法的制定和两次修宪至今,古巴国内外的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国内来看,2006年7月,因古巴革命领袖菲德尔·卡斯特罗生病和手术,劳尔·卡斯特罗(以下简称“劳尔”)开始担负领导古巴党和国家的重任,并开始了古巴经济社会模式更新(即古巴改革)的进程。经过十多年的改革,古巴党和政府的方针政策及国内政治经济和社会形势发生了重要的变化。

从国际来看,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苏联解体引发苏东剧变,古巴的社会主义实践变得更加曲折。古巴与美国虽已于2015年7月恢复了外交关系,但美国依然对古巴实行经济贸易和金融的封锁。与此同时,拉美地区的形势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现行的宪法显然已不能适应国内外形势变化,需要制定新宪法。

2013年5月13日,古共中央政治局决定成立由劳尔主持的宪法修改工作小组,负责起草修宪的基础。2014年6月29日,该小组制定了修宪的基础。2018年4月18—19日,古巴召开第九届全国人大成立会议,会议选举58岁的迪亚斯-卡内尔为古巴国务委员会主席和部长会议主席,接替担任此职的87岁的劳尔,从而开启了古巴国家领导人新老交替的进程。同年6月2日,古巴第九届全国人大召开特别会议,决定正式开始修宪进程,并成立以劳尔为主席、迪亚斯-卡内尔为副主席的由33名人大代表组成的新的修宪委员会。经过一个多月紧张工作,修宪委员会根据古共六大和七大通过的重要纲领性文件,以现行宪法为基础,并参考了其他一些国家的宪法,制定了《古巴共和国宪法草案》(以下简称《草案》)。同年7月,古巴第九届全国人大第一次会议讨论并通过了《草案》。《草案》包括序言、11篇、24章、16部分,共224条,对1976年宪法(经1992年和2002年两次修宪后为137条)中的113条条文做了修改,新增加了87条,取消了13条。

宪法《草案》对民众的意见征集及采纳

2018年12月18日,修宪委员会成员、古巴国务委员会秘书阿科斯塔在全国人大会议上对全民讨论的情况作了说明。他指出,在8月至11月的古巴全民讨论中,古巴全国各地各阶层民众共召开了133681次讨论会,有近900万人次与会,提出了783174条意见和建议。随即召开的古巴第九届全国人大第二次会议,在民众所提意见的基础上,对《草案》进行了必要的修改。

民众的意见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民众要求恢复被《草案》在序言和第5条中删去的“共产主义”或“共产主义社会”的提法。2018年7月公布的《草案》曾删去了原宪法《序言》中“并且在共产党的领导下,为建立共产主义社会而继续前进”和“当人们从奴隶制度、封建制度和资本制度等一切剥削制度中解放出来以后,只有在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制度下,才能使人类获得全部尊严”这两段话,同时删去了第5条中“向共产主义未来推进的崇高目标”的提法。在全民讨论中,有不少民众反对删去“共产主义”的提法。在民众的强烈要求下,古巴第九届全国人大第二次会议在通过的新宪法的序言和第5条中又恢复了“共产主义”的提法。

《草案》对国家主席任期不能超过两届的限制、首任年龄不得超过60岁的规定和国家主席产生办法提出不同意见。在全民讨论《草案》的过程中,有74450人要求取消《草案》对国家主席任期不得超过两届的限制,24365人要求取消《草案》对国家主席首任年龄不得超过60岁的规定,11080人要求国家主席由直接选举产生。但是,最后,全国人大会议决定,新宪法维持《草案》的有关规定不变。一些民众要求省长应由本省选民直接选举产生。《草案》第170条规定,“省长由国家主席提名,全国人大任命”。在全民讨论过程中,有11289人主张,省长应由所在省的民众直接选举产生。在民众意见的基础上,新宪法第175条改为省长由国家主席提名,由该省所管辖的(若干个市)市人大代表选举产生。

以上情况充分说明,古巴新宪法的制定过程是民主、透明的,是顶层设计与广泛征求民众意见相结合的。

新宪法的要点及其意义

古巴新宪法对原宪法(即现宪法)的修改是全面的,涉及国家的性质、经济所有制和政治制度的调整、公民的权利和义务、外交政策等各个方面。总体来说,新宪法重申古巴的社会主义制度,强调古巴共产党是古巴国家和社会的领导力量,坚持马克思主义和列宁主义是古巴国家和党的指导思想之一。

新宪法主要内容有:增加了“法治和社会公正”定义。新宪法第1条规定“古巴是一个法治和社会公正、民主、独立和主权的社会主义国家,是由所有人组成的、为了所有人的统一和不可分的共和国”。这表明,新宪法《草案》强调要依法治国。

坚持全民所有制为基础、计划经济为主导,增加了“考虑市场”的内容,并承认私有制。新宪法在新增加的第2篇经济基础的第18条中规定“在古巴共和国实行以社会主义生产资料全民所有制为所有制主要形式,以经济的计划领导为主、为了社会的利益考虑、调节、控制市场的经济体制”。新宪法第22条承认以下所有制形式:1.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2.合作所有制,3.政治、群众和社会组织所有制,4.私有制,5.混合所有制,6.联合机制与方式,7.个人所有制。新宪法虽然提到“考虑”市场因素,但并没有提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肯定了外资的作用。原宪法中,没有提及外国资本。新宪法第28条规定,“国家促进外资,并向外资提供保障,外资是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这表明,古巴肯定外资在发展本国经济中的作用。

新宪法规定设立国家主席、总理制。关于国家结构,原宪法第69条规定“全国人民政权代表大会是最高国家权力机关,它代表并反映全体人民的主权意志”,新宪法第105条重复了这一规定,但不同的是,原宪法第74条规定“国务委员会主席是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新宪法第121条规定,“全国人民政权代表大会主席、副主席和秘书同时是国务委员会主席、副主席和秘书,再加上由全国人民政权代表大会决定的其他成员组成国务委员会”。这意味着,新宪法实施后,国务委员会将成为全国人大的常设机构,国务委员会主席不再是国家元首兼政府首脑。新宪法第125条规定国家主席是国家元首;第126条规定,国家主席由全国人大选举产生,任期5年,可以连任一届;第127条规定,国家主席年龄需满35岁,首次当选时,年龄不得超过60岁;第140条规定,总理是政府首脑。这意味着,古巴将改变国务委员会主席(国家元首)兼任部长会议主席(政府首脑)的体制,今后古巴的国家主席不再兼任总理,也不再是国务委员会主席。

新宪法第170条取消了省一级的人民政权代表大会,成立人民政权省政府,省政府由省长和省理事会组成。关于地方人民权力机关,原宪法第105条和第106条规定,古巴设立省人民政权代表大会和市级人民政权代表大会;原宪法第117条规定,“省、市人民政权代表大会主席当然地是该地行政机关的主席和国家在对应行政区划的代表”,即古巴实行“议行合一”制度,省人大和市人大行使省政府和市政府的行政功能。新宪法第182条规定,省理事会由省长、副省长、所辖市的市人大主席、副主席和市长组成,这表明今后古巴地方政府不再实行“议行合一”的制度。

国际方面,新宪法增加了“反对各种形式的恐怖主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使用”(第16条第12款)、“保护环境和应对气候变化”(第16条第6款)、“维护网络民主化,谴责使用网络进行颠覆、破坏主权国家、制造不稳定的活动”(第16条第12款),等等。新宪法保留了有关同拉美国家一体化和合作的意愿、倡导第三世界国家团结起来反对帝国主义和新殖民主义政策、承认民族解放战争以及武装反抗侵略和占领的合法性,把援助被侵略者及其为争取解放和自决而斗争的人民视为自己的国际主义义务等。

2018年12月,古巴第九届全国人大第二次会议在吸收广大民众意见和建议的基础上,对《草案》中的134条、约60%的条文作了修改补充,通过了新宪法的定稿。新宪法包括序言、11篇、24章、18部分,共226条,比《草案》增加了2条,比原宪法(即现行宪法)增加了89条。

总而言之,古巴新宪法在全民公决中顺利通过,为古巴社会主义模式更新的理论与制度提供了有力的法律保障,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古巴新宪法的颁布和实施,将进一步夯实古巴社会主义制度的基础。通过新宪法的制定和实施,古巴党和政府将坚定依法治国的决心和信心,积极改善治国理政体系。古巴新宪法将从国家根本大法的高度,进一步扫除制约古巴社会主义模式“更新”的各种观念和制度方面的羁绊,从而加快古巴社会主义模式“更新”目标——“繁荣与可持续社会主义”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