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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洲经济一体化中的南南合作和南北合作从理论到实践

作者:高静  时间:2008-12-22  来源:《拉丁美洲研究》
内容提要  美洲经济一体化是一个包括南南合作和南北合作的动态发展过程。其思想渊源可追溯到由西蒙·玻利瓦尔提出的拉美地区经济联邦的构想,还可追溯到联合国拉美经委会思想、泛美主义等。美洲经济一体化的主要理论体系是新自由主义和自由结构主义(新结构主义)。20世纪六七十年代、90年代和21世纪初,美洲经济一体化出现了三次高潮。2008年的美国大选结果将对在美洲经济一体化中由美国主导的南北合作产生重大影响。与此同时,由于领袖和制度的缺失,美洲经济一体化中的南南合作将长期处于不确定状态。
关 键 词  美洲经济一体化  美洲自由贸易区  南南合作  南北合作
 
收稿日期:2008—04—30
作者简介:高静,1989年毕业于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获西班牙语语言文学学士学位。1999年毕业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获经济学硕士学位。现为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副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世界经济专业博士研究生。(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北京  100007)
 
以一体化组织成员国的发展水平为标准,当前美洲的经济一体化进程基本上有两种类型,即南北合作型(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间的经济一体化)和南南合作型(发展中国家间的经济一体化)。在组织形式上,前者以北美自由贸易区、美国同萨尔瓦多、洪都拉斯、尼加拉瓜、危地马拉和多米尼加共和国的中美洲自由贸易协定(CAFTA)、美国同秘鲁、哥伦比亚、智利分别达成的自由贸易协定为标记;后者以南方共同市场(MERCOSUR)、加勒比共同体(CARICOM)、安第斯共同体(CAN)、中美洲一体化体系(SICA)和加勒比国家协会(AEC), 南美洲国家联盟(UNASUR)等为表现形式。
 
一  美洲经济一体化思想和理论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国家间联合”成为各国政界和学者们热烈讨论的话题。在相关理论的研究方面,有关经济一体化方面的成果层出不穷,而政治问题和社会问题往往被置于次要地位。
(一)美洲经济一体化的思想体系
从历史上看,西蒙•玻利瓦尔是第一个把拉丁美洲当作一个地理单元加以考虑的人。1826年,西蒙·玻利瓦尔在巴拿马提出了建立拉美地区经济联邦的构想。1889年的首届泛美大会再次提到了西蒙·玻利瓦尔有关拉美经济联邦的思想,与会各国代表希望建立包括美国在内的美洲关税同盟。[1]20世纪六七十年代,由于拉美国家奉行的进口替代工业化战略受到国内市场狭小的钳制,劳·普雷维什提出了建立拉美共同市场(Mercado Común Latinoamericano)的主张。劳·普雷维什认为,共同市场不仅能使进口替代工业化战略突破瓶颈,得以持续,而且有利于在邻国间积累出口经验,从而为政府开拓出口市场做好准备。[2] 为深化进口替代工业化而建立共同市场是20世纪六七十年代联合国拉美经委会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拉美经济一体化的第一个高潮由此拉开了序幕。西蒙·玻利瓦尔和联合国拉美经委会的一体化思想立足于拉美联合图强的理念,可以认为是南南合作的指导思想。
经历80年代“失去的10年”后,90年代全球化浪潮进入高峰期,比拉美国家起点低得多的东亚国家和地区实现了“起飞”。面对现实,1990年联合国拉美经委会提出了“开放的地区主义”的思想。这一思想主要体现于以下3个文件:1990年的《公平的生产变革》(Transformación Productiva con Equidad),1991年的《可持续的发展:生产变革、公平以及环境》(El desarrollo sustentable: transformación productiva, equidad y medio ambiente),1994年的《开放的地区主义》(Regionalismo abierto)。在1994年的文件中,联合国拉美经委会把开放的地区主义定义为“是一个寻求同‘相互依存’妥协的进程。‘相互依存’一方面来自优惠贸易协议,另一方面由作为贸易自由化的结果而产生的市场信号所推动。”联合国拉美经委会指出,所谓开放的地区主义应当理解为,“在开放和结束管制的环境中,在优惠一体化协议和其他政策的推动下,地区间经济相互依存不断增强。其目的在于提高本地区各国的竞争力,力争成为日益开放和透明的世界经济的基石。”[3]“在这一进程中,明确的一体化政策应当同旨在提高国际竞争力的政策兼容并对其形成补充。” “开放的地区主义”不是简单的贸易开放及不加任何歧视地推动出口,因为它“优先考虑签署一体化协议,特别是考虑本地区地理距离的靠近以及本地区各国文化上的接近。”然而,也有人[4]给“开放的地区主义”贴上新自由主义的标签,主张通过发展一种新的地区主义,实现拉美的一体化。事实上,“开放的地区主义”一方面主张实行对外开放,另一方面强调拉美国家间的联合。“开放的地区主义”是针对进口替代工业化进程内向发展模式的一种反动,因而是追求外向发展的、对内对外全面开放经济的新自由主义范式。。毫无疑问,“开放的地区主义”中的确有新自由主义的元素。但如前所述,“开放的地区主义”的本质是立足本地区的开放,而不是一味追求自由和开放。
2001年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提出的“美洲玻利瓦尔替代计划”是玻利瓦尔一体化思想在21世纪的发展。这一计划是同由美国主导的美洲自由贸易区的思想针锋相对的,从而为拉美一体化找到“另一条道路”。
至于南北合作的一体化构想即以北美自由贸易区为先导的美洲自由贸易区倡议,其思想渊源是泛美主义它是一种在美洲大陆与拉美一体化思想并存且又相互对立的思想体系,也是美国长期以来对拉美政策的理论基石。福斯特在其《美洲政治史纲》一书中指出,泛美主义的实质是美国掠夺性的资本家集团企图利用泛美主义作为称霸西半球的有力工具所做的努力。“门罗主义”是历史上美国政府对泛美主义的最早阐释,,它强调美国与拉美在政治利益上的一致,以达到将美洲与欧洲隔离开来、实现美国独霸拉美的目的。此后出现的威尔逊的理想主义、肯尼迪的“争取进步联盟”等,不过是“门罗主义”在实践中的表现。“冷战”结束后,意识形态对抗被经济领域的竞争所替代。面对来自欧盟和日本的挑战,“泛美主义”便以自由贸易协定的形式表现出来。[5]
(二)对美洲经济一体化产生重要影响的经济理论
除上述思想外,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对美洲经济一体化思想产生重大影响的经济一体化理论可分为相互间并不完全排斥的两大类别:古典自由主义、新自由主义、自由结构主义经济理论(新结构主义理论)和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
古典自由主义理论的主要代表人物包括斯密(Smith)、李嘉图(Ricardo)、休谟(Hume)、米尔斯(Mills)等人。他们认为,在完全竞争下,基于绝对优势和比较优势的分工和贸易可以导致各国生产和社会福利最优。古典自由主义者反对政府干预经济和计划经济。他们认为,政府的主要职能应限于维护私有产权和契约关系的法律制度,传播与经济机遇有关的信息,采取措施鼓励投资和竞争。
新自由主义理论是70年代兴起的理论思潮和思想体系,是一种建立在古典自由主义基础上且继承古典自由主义思想的理论。赫克歇尔(Heckscher)和俄林(Ohlin)强调要素的使用效率。他们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由贸易会逐渐拉平各国贸易所得以及生产要素成本的差距。俄林视国际贸易等同于区域内贸易,他认为,自由贸易的障碍是保护主义,而保护主义的工具(如边界的存在、不同的海关制度、关税、货币、税制、法制等),都具有政治和法律色彩,都是人为因素造成的。这些人为的障碍会降低生产要素的使用和配置效率,妨碍货物和服务的自由流动。新自由主义者因而认为,既然问题的关键在于世界是由主权国家组成的,这些人为障碍都是因为主权国家的存在而存在的,那么战胜保护主义的最佳武器就是一体化。他们认为,在全球自由贸易不具可行性的情况下,区域内自由贸易不失为明智之举。通过研究一体化及区域性关税自由化对贸易创造和贸易转移的影响,瓦伊纳(Viner)得出了衡量一体化得失的标准:一体化组织的规模越大,相互间的互补性越强,各国受益越多;各国间的初始关税越高,一体化后的共同对外关税和运输成本就越低;一体化国家间的贸易规模越大,对一体化组织外部国家的贸易规模就越小。
自由结构主义者不像自由主义者那样热衷于贸易流通的一体化,他们强调生产领域的一体化。自由结构主义者关注国家对经济发展战略及政府对各部门的协调作用。他们认为,自由市场和自由竞争不是效率和发展的必然保障。一些自由结构主义的经济学家(如罗丹、刘易斯、普雷维什等人)对经济发展理论、特别是第三世界的经济发展理论作出了巨大贡献。一些自由结构主义者(如李斯特、熊彼德等人)对古典自由主义经济主张提出了批评,认为其过分强调自由贸易。
以马克思和列宁为代表的马克思主义者认为,扩大再生产、资本积累及生产和资本的集中是资本主义的本质特征,国际贸易和国际型生产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必要条件。不过,列宁认为,帝国主义国家间的合作协议不过是一种战争间息,因为竞争导致的经济发展水平的差距迟早会以战争或冲突的方式加以解决。
上述理论虽然对美洲经济一体化都产生了重大影响,但无论是南南合作还是南北合作,占主导地位的一体化理论是新自由主义和自由结构主义理论。
 
二  美洲经济一体化中南南合作与南北合作的实践
 
美洲经济一体化中的南北合作可追溯到1948年建立的泛美体系。泛美体系是门罗主义向泛美主义飞跃的具体实践。[6]美洲经济一体化中的南南合作即拉美区域和次区域的经济一体化起步于20世纪六七十年代。1960年2月由阿根廷等7国签署的《蒙得维的亚条约》决定建立拉美自由贸易协会(Alcal)。[7]中美洲共同市场(Mercado Común Centroamericano,MCCA)也于同年应运而生。1969年《安第斯条约》(Pacto Andino)正式签署。此外,拉普拉塔流域组织、加勒比共同体、加勒比共同市场等组织纷纷成立。[8]在20世纪80年代“失去的10年”里,美洲一体化进程(包括南南合作和南北合作)一度沉寂。20世纪90年代,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全面展开,面对欧洲一体化进程的不断深入和东亚国家和地区的崛起,西半球经济一体化再度复兴。一体化谈判既有双边形式、又有次地区形式和多边形式;既有南南合作也有南北合作。总的来说,当今美洲经济一体化的主要特点如下。
第一,南北合作和南南合作并行发展,“三国鼎立”的局面初现端倪。运行良好的北美自由贸易区堪称南北合作的典范。[9]但由于美洲南方和北方国家间发达程度的差异、美国和巴西在自由贸易区建立方式上的分歧及南北方在农产品问题上的争执,美洲自由贸易区并未如期于2005年1月1日建立。美国继而采取同拉美次区域集团(如中美洲国家)或国家(如智利、秘鲁、哥伦比亚等国)分别就双边自由贸易安排进行谈判的做法。谈判依照美国出具的协议蓝本进行,拉美次区域集团或国家可根据各自的意愿从蓝本中“点菜”—— 这就是所谓“自助餐式”的谈判。与此同时,南南合作迅速发展。20世纪六七十年代以来,一体化组织不断升级(如安第斯集团发展成为安第斯共同体),新的一体化组织不断涌现(如建立了南共市、中美洲一体化体系、加勒比国家协会、南美国家联盟,等等)。特别需要指出的是,成立于2004年12月由12个南美洲国家组成的南美国家联盟,旨在将南美洲共同市场、安第斯共同体和智利整合成为一个统一的自由贸易区。苏里南和圭亚那,在不损害其作为中美洲共同市场成员的责任和义务的前提下,可已成为联盟的观察国。经济整合的同时,还谋求政治、外交政策的协调,并致力于《南美区域一体化倡议》(Iniciativa de Integración Regional Sudamericana (IIRSA) 项下的财政、能源、通信一体化行动。此外,联盟还将促进成员国之间农村发展和农业食品政策的协调、技术转让以及科教文化方面的横向合作,鼓励在一体化进程中的企业与市民社会间的互动,并承诺要在现有制度的基础上,逐步界定共同行动的措施、内容和范围。[10]因此,南方国家联盟,已经超出了经济一体化的构想,具有包括政治和制度安排在内的、类似于欧盟的全方位一体化的元素。
进入21世纪,一个由南方国家提出的南北一体化倡议“美洲玻利瓦尔替代计划”(ALBA)正逐渐展开。美洲一体化似乎正在诠释一部由美国主导的南北合作一体化、巴西主导的南南合作一体化及由委内瑞拉倡议的南北合作一体化同时演进的“三国演义”。
第二,美洲一体化本身及美洲一体化中的南南合作呈现出明显的“分化”现象。“三国演义”本身就表明了美洲一体化的分化。在拉美经济一体化中,许多国家同时属于多个一体化组织,且同区域外的许多国家都签署自由贸易协定。最典型的国家是智利。据统计,迄今为止,智利同56个国家有自由贸易安排,是全球拥有自由贸易协定最多的国家。由于区域、次区域一体化组织间的重叠,相关国家必须同时执行多个内容相同的自由贸易协定,这不仅增加了成本,且削弱了相关协定的效力。另外,跨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展开弱化了拉美经济一体化的相对“封闭性”,从而稀释了一体化的贸易创造效应。据联合国拉美经委会统计,[11]1997年南方共同市场的地区间贸易相当于各国对外贸易总和的25%。而2006年,这一比重迅速降至14%;拉美一体化组织成员国间的贸易额仅相当于其对外贸易总额的15%。与此同时,欧盟各国间贸易同各国对外贸易总和的比重高达60%以上。这说明,在拉美各国对外贸易迅速增长的同时,各国间的贸易比率却逐步下降。
第三,拉美经济一体化的自相矛盾现象严重。1.拉美各国似乎越来越民主,但民怨也与日俱增;2.贸易增长迅速,但整合程度越来越低;3.经济越是增长,贫富分化就越是严重;4.一体化的呼声越来越高,但各国行动的分化迹象却日益明显;5.制度设计繁杂,但具有结构性缺陷;5.各国领袖高呼合作,但国家关系中出现不和谐之音的频率日高。[12]
 
三  美洲经济一体化中南南合作和南北合作的前景
 
美国通过“自助餐式”的双边谈判以推进美洲自由贸易倡议的做法,可能会出现以美国为主,以中美洲、加勒比和一些南美国家为副的一个放射状北方板块。这固然符合美国“分而治之”的初衷,[13]但同美洲经济一体化的畅想南辕北辙。南南合作即拉美国家组成的南方板块,因上述离心分化和自相矛盾现象,其发展前景取决于下述两方面条件的博弈。
(一)拉美经济一体化的有利条件
1.拉美民主化进程不断发展,国家间边境争端和军事冲突大为减少。
2.90年代的改革使各国的宏观经济得以稳定,财政状况明显改善、通货膨胀得到控制。
3.自由化改革及跨国公司在拉美各行业的整合式投资,大大提高了拉美各国市场的一体化程度,拉美各国间的贸易关系日益紧密,经济一体化以自发的方式不断发展。
4.近年来拉美出现的一体化倡议(如“南美洲区域基础设施一体化倡议”、“美洲玻利瓦尔替代计划”等),都具有通过能源合作实现拉美一体化的明显印记。能源问题不仅是拉美各国的重要议题,而且也是全球化时代各国国家利益的焦点。因此,能源一体化倡议拓展了一体化的含义。[14]众所周知,一体化程度最高、发育水平最为成熟的欧盟,正是从欧洲国家能源和工业具体部门的一体化即欧洲煤钢共同体发展起来的。
5.金融全球化及对拉美国家造成的冲击、特别是金融危机在拉美各国间的传染和引起的羊群效应(efecto de rebaño),使宏观经济稳定(包括实体经济)日益具有区域性公共产品的性质,客观上要求各国更好地协调彼此间的宏观经济政策。
(二)拉美经济一体化的不利条件
    联合国拉美经委会认为,拉美经济一体化进程存在以下5个弱点:1.争端解决制度缺乏公信度;2.达成的国际规范有待于转化为国内法律;3.缺乏有效的、具有共同体性质的制度;4.缺乏宏观经济方面的协调;5.不能正确处理各种一体化范式之间的不对称性。[15]
此外,还应看到,拉美地区的区域内贸易虽然不断增长,但同北美自由贸易区、欧盟之间的贸易水平不可同日而语;拉美地区产业间的贸易和投资水平有待提高;拉美各国间的经济互补性不强;一些拉美国家谋求同美国签署自由贸易协定的做法在某种程度上削弱了拉美经济一体化的发展(如中美洲自由贸易协定和中美洲一体化体系之间存在着此消彼长的关系)。在厄瓜多尔和中美洲,反对同美国签署自由贸易协定的呼声日高,安第斯国家共同体也因此而陷入危机。乌拉圭和巴拉圭两国就同美国签署自由贸易协定时有争端发生[16];拉美国家对美国的单边主义、美国对伊拉克的政策等问题上存在着较大的分歧,阻碍着一体化的发展。
有的学者干脆把拉美一体化的障碍简要地归纳为“两多一缺”,[17]即说的太多,民族主义太多,缺乏地区领袖。换言之,就是一体化倡议多,行动少;民族主义的考虑太多,主权让渡太少;拉美地区大国(如巴西、墨西哥等国)迄今未能向法国和德国那样发挥拉动地区一体化进程的经济引擎作用。
上述因素的存在和相互影响,使拉美经济一体化进程即美洲经济一体化中的南南合作前景呈现出某种不确定性。尽管如此,实现拉美经济一体化的任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迫切。一是经济全球化使拉美各国在国际经济波动面前变得更为脆弱;二是位于跨国生产链上游的研发及与之相应的知识产权被发达国家的跨国公司垄断,而位于该生产链中游的制造业,拉美国家遭遇了来自东亚的严峻挑战。为避免再次落入初级产品出口模式的陷阱,拉美国家必须利用地缘优势,通过一体化,团结图强。
    (三)美洲经济一体化的走向
那么,美洲经济一体化中广义的南北合作,即以美国为首的北方板块、以拉美若干次区域一体化组织构成的南方板块,最终是否能合二为一还是越走越远?
巴西虽是有影响力的地区大国,但缺乏承担领导地区事务的决心和资源。得益于石油价格居高不下,查韦斯拥有足够资源支持其推行的“21世纪的社会主义”,统领美洲一体化进程,但其经济基础的难以持续性及无限期连任计划的落空,使“美洲玻利瓦尔替代计划”的连续性难以预期。因此,无论是从经济实力还是从地缘政治利益的角度考虑,能对美洲一体化南北合作进程产生决定性影响的,是美国对拉美的政策。
就目前情况而言,“九一一”事件后美国忙于安全事务,无暇顾及拉美,美国主导的美洲自由贸易区似乎已经搁浅。但美国总统大选之战中鹿死谁手,将对美洲自由贸易区的走向产生两个截然不同的深刻影响。两位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在竞选中表示,如果大选获胜,他们将撤出北美自由贸易区。其理由是,美国若干个州的就业机会被外国人抢去了。[18]民主党人对业已运行10多年的北美自由贸易区的态度尚且如此,如何对待仍在筹建中的美洲自由贸易区就可想而知了。由此可以推断,无论是希拉里还是奥巴马当选,有关美洲自由贸易区的谈判肯定不会成为美国对拉美政策的重点。而共和党人麦•凯恩对拉美的态度与民主党人形成强烈反差。他不仅赞赏北美自由贸易区的成果,“美国贸易官员表示,1993~2007年NAFTA成员国间的贸易额增长了2倍多。最近14年美国的就业、制造业和工资的增长要快于NAFTA之前的14年。”[19] 在2007年6月发表的讲话中,他指出:“我们需要通过扩展美国同拉美地区的贸易来推进美国国会批准中美洲自由贸易协定。让我们首先批准通过美国与巴拿马、秘鲁和哥伦比亚的贸易协定,这些协定早已谈判完成,同时推进美洲自由贸易区。有太多的民主党人主张经济孤立主义,他们兴致勃勃地反对同我们的民主邻国签署贸易协议。他们实在是错到了极点。如果当选,我的政府将削减贸易壁垒,推进延展贸易促进权(Trade Promotion Authority,TPA)”,“如果当选,我将努力建立一新的全球性民主同盟(a new global League of Democracies),以便让巴西、哥伦比亚、墨西哥、智利和秘鲁及本地区其他大国能就基于相同价值观的问题表态,那些被联合国安理会拒绝的表态。”因为,“我想对我们共同拥有的西半球的人民和政府说,对美国而言,地球上没有哪一片土地比拉美更为重要。”“我相信,美洲各国能成为21世纪新型南北关系的典范。” [20]由此可见,如果共和党获胜,美洲自由贸易区可望获得长足进展。如果共和党被淘汰,拉美各次区域的南方板块、南北方板块并存、相互博弈的现象将长期存在。
《拉丁美洲研究》2008年第3期
 
主要参考文献
1.CEPAL,“Panorama de la Inserción Internacional de América Latina y Caribe,Tendencias,2005-2006”,Santiago, Chile, 2006.
2.Francisco Rojas Aravena Josette Altmann B.,“Multilateralismo e integración en América Latina y el Caribe”,详见拉美社科院网站:www.Flacso.org
3.Programas presidenciales de Chile,Perú,México,Honduras y Bolivia, 详见美洲国家组织网站:
www.oas.org/OASpage/esp/Documentos/Carta_Democratica.htm
4.Carlos Malamud,“Los Frenos a la Integración regional en América Latina”,ARI Nº 134/2005, Real Instituto Elcano
5.Hubert Escaith,“La integración regional y la coordinación macroeconómica en América Latina”,Revista de la CEPAL, 82, abril de 2004.
6.Eduardo Frei Ruiz-Tagle,“Nuevos escenarios y nuevos temas de la integración”,详见拉美社科院网站:www.flacso.org
7.Andrés Malamud,“Regional Integration in Latin America,Comparative Theories and Institutions”.
8.Fernando E.Naranjo V,“Política Exterior e integración. Oportunidades y desafíos”,详见拉美社科院网站:www.flacso.org
9.李春辉等著:《拉丁美洲史稿》(第三卷),商务印书馆,1993年。
10.王萍:《美洲自由贸易区和拉美经济一体化》,载《拉丁美洲研究》,2001年第6期。
 


[1] Alfredo Sánchez M., “La integración regional de América Latina: sus éxitos y fracasos”, Asian Journal of Latin American Studies, 2005 Vol. 18, Number 1. 
[2] R.Prebish,“El mercado común latinoamericano”,CEPAL,Santiago de Chile,1959.
[3] CEPAL,“El Regionalismo abierto en America Latina y el Caribe”,Santiango de Chile,1994.
[4] Norman Girven, “Hacía un nuevo regionalismo”, Presentación en la Sesión Inaugural del V Encuentro Internacional de Economistas sobre Globalización y Problemas del Desarrollo, La Habana, 10 de febrero, 2003
[5] 王萍,“美洲自由贸易区与拉丁美洲一体化”,载《拉丁美洲研究》2001年第六期。
[6]  王萍,“美洲自由贸易区与拉丁美洲一体化” 载《拉丁美洲研究》2001年第六期。
[7] 1980年拉美一体化协会(Asociación Latinoamericana de Integración)成立,取代拉美自由贸易协会(Alalc)。
[8] 李春辉等著:《拉丁美洲史稿》(第三卷),商务印书馆,1993年。
[9] 陈芝芸等《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南北经济一体化的尝试》,经济管理出版社,1996年。
[10] Declaración del Cusco sobre la Comunidad Sudamericana de Naciones,III Cumbre Presidencial Sudamericana,Cusco, 8 de diciembre de 2004. 详见南美洲共同体网站:http://www.comunidadandina.org.
[11] CEPAL,“Panorama de la inserción internacional de América Latina y el Caribe 2006, tendencias 2007”,Santiago de Chile, 2006.
[12] Francisco Rojas Aravena Josette Altmann B., “ Multilateralismo e integración en América Latina y el Caribe”, 详见拉美社科院网站:www.flacso.org
[13] Carlos Malamud,“Los Frenos a la Integración regional en América Latina”, ARI Nº 134/2005, Real Instituto Elcano
[14] Eduardo Frei Ruiz-Tagle,“Nuevos escenarios y nuevos temas de la integración”,详见拉美社科院网站:www.flacso. org
[15] CEPAL,“Panorama de la Inserción Internacional de América Latina y Caribe,Tendencias 2005-2006”,Santiago,Chile,2006.
[16] Francisco Rojas Aravena Josette Altmann B., “ Multilateralismo e integración en América Latina y el Caribe”, 详见拉美社科院网站:http://www.flacso.org
[17] Carlos Malamud,“Los Frenos a la Integración regional en América Latina”, ARI Nº 134/2005, Real Instituto Elcano
[18] 《美国之音》2008年4月24日。
[19] 《美国之音》2008年4月24日。
[20] 引自2007年6月20日麦•凯恩在迈阿密的演讲,载自:http://www.hacer.org/current/US503.ph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