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2011年以来，即罗塞夫执政后，巴西经济表现可谓欠佳。经济增速不仅连续三年低于拉美地区的平均增长率，而且难以与其前任（同属劳工党的卢拉政府）执政期间的表现同日而语。期间，世界第六大经济体的位置得而复失，国际评级机构连续下调巴西的信用评级。导致巴西经济增长乏力的外因在于国际金融危机的持续影响，而内因则是自身全球竞争力水平不足，以及国内产业结构尤其是制造业升级缓慢。同时，较低的经济自由度也限制了对私人部门的投资等。预计，巴西经济增长依然将受到外部环境尤其是欧美和中国等经济走势的影响，某些大宗商品价格走低的预期对其也是一个不利因素，国内复杂的社会问题和长期困扰巴西的深层次矛盾等都对其经济增长构成挑战。

关键词 巴西 经济增长 态势 分析

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拉美地区在复苏的道路上小步前行，虽然其中有的国家步伐稳健，但另一些则步履艰难。作为拉美地区第一大经济体，巴西虽在金融危机后经济增速一度达到7. 5% ，但此后的几年，不仅经济增长乏力，而且低于地区平均水平。过低的增速引发了连锁反应：丧失了世界第六大经济体的位置；信用评级被国际机构连续下调，所以可谓雪上加霜。同时，因自身在地区经济中的巨大比重，巴西似乎也有拖累整个地区的平均增长水平之嫌。

巴西经济近年来表现欠佳

1.         近三年经济增长率明显放缓。据估计，2013年巴西经济增长率为2. 4%，而上年为1. 0%，尽管较上年增速略有回升，但依然低于拉美地区2.6%的平均水平。实际上，自2011年罗塞夫执政以来，巴西经济增长一直表现欠佳。2011年-2013年期间，其历年经济增长率分别为2.7% .1.0%和2.4%。不论是从纵向比较，还是从横向观察，近几年巴西经济增长都不理想。其中，从纵向比较，经济增速低于其前任（同属劳工党）执政期间平均4%左右的年增长率；而从横向比较，低于同期拉美地区历年的平均增长率。

巴西不仅自身经济增长缓慢，似乎也拖了整个拉美地区平均经济增长率的后腿。2013年联合国拉关经委会的报告指出，该地区经济平均增长率下降反映出两个主要地区大国——巴西和墨西哥经济增长乏力，因为上述两国国内生产总值（GDP）占拉美地区GDP比重的63%左右，而巴西一国就约占整个地区GDP的50% 。

2.         在全球经济体中的位次起伏不定。2011年，对于巴西经济来讲，可谓一个重要的“分水岭”。这一年，巴西超过英国成为全球第六大经济体，位居美国、中国、日本、德国和法国之后。同年，巴西的外汇储备有史以来首次超过3500亿关元；巴西的国际贸易收支得到改善，出口额达到2560.4亿美元。此外，巴西劳工部的数据显示，2010年巴西正规就业岗位增加了280万，致使正规就业的工人数量达到4400万。而在此之前，巴西还实现了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债务国向债权国的历史性转变。2005年，巴西不再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借款，并在2006年实现了石油的自给自足。2009年，巴西在经受全球金融危机的情况下，宣布将向IMF注资100亿美元，由此成为47个能够向IMF定期提供运转资金的成员国家之一。这些资金主要用于帮助发展中国家。但是，2012年，随着巴西经济增速下降，其世界第六大经济体的位置得而复失，重新滑落到第七的位置。

3.         信用评级被国际评级机构连续下调。2011-2012年，由于巴西经济增长速度放慢，标准普尔于将其未来两年的信用评级前景展望从“稳定”降至“负面”，维持主权信用评级“BBB”不变。标准普尔认为，巴西可能出现连续3年低增长。继2011年和2012年其GDP增长率分别为2.7%和1%之后，由于当前出口的下降、私人投资领域的衰退、政府刺激经济的措施逐渐让投资者失去信心等原因，巴西经济增长乏力。2014年3月，标准普尔又将巴西联邦储蓄银行、汇丰银行、伊塔乌联合银行和巴西国家经济社会发展银行等13家金融机构评级降至“BBB-”。该机构指出巴西还有17家金融机构全球排名和26家金融机构全国性评估较为负面，未来也可能降低其信用评级。

其实，在被降级之前，巴西“投资安全”评级一度创历史新高。2008年，标准普尔首次将巴西评为“可靠投资”级别，由此巴西进入了不存在拖欠风险的外资可靠国家行列。当时，外资看好巴西的基本经济面。据统计，2011年拉美地区吸引外国直接投资总额超过1530亿美元，占当年全球外国直接投资总量的10%，创下该地区该项纪录的历史新高。其中，巴西成为最大的赢家，当年吸收的外国直接投资达660亿美元，约占拉美吸引外国直接投资总额的44 % 。

巴西经济增长乏力主要原因

当前，巴西的经济增长乏力的背后既有外因——全球金融危机的持续影响，也有内因——

自身全球竞争力水平不足，特别是基础设施和教育等亟待提升，以及产业结构尤其是制造业升级缓慢等因素制约。与此同时，上述几种因素又相互交织，让巴西经济一时间处于内外交困之境地。

1.         全球金融危机的持续影响。2008年的国际金融危机对巴西经济造成严重冲击，主要表现为商品出口量和出口值大幅萎缩，贸易条件迅速恶化，出口购买力下降；外国直接投资大幅收缩；国内私人银行收紧或停止贷款，私人投资和私人消费减少等等。而对这一形势，巴西劳工党政府果断地采取了反周期的应对方针。具体政策包括：降低存款准备金率，调低利率，国库向央行注资以增加其贷款能力；对受危机冲击严重的部门或行业减免税收，降低车辆等部分商品的购置税，降低个人所得税，削减公共开支；增加外币流动性，与中国达成100亿美元“资金换石油”协议，与美联储达成300亿美元货币互换协议；对部分商品实行进口许可证制度；扩大基础设施、住房等建设规模；设立专项基金，对中小企业、农牧业及部分重点工业部门提供支持，等等。由于政府应对及时，巴西经济自2009年年中即出现复苏，2010年经济增长更出现7. 5%的历史新高。

不过，由于受西方国家经济复苏缓慢，特别是“欧债危机”的不利影响，2011年以来，巴西经济增速明显放慢。联合国拉关经委会的报告在分析当前巴西经济形势时，一再提到外部经济环境的不确定性对巴西的影响。其中，美国货币政策的调整、中国经济增长走势、欧元区经济形势等都被认为是影响巴西经济增长，进而影响其国内经济政策调整的重要因素。其中，就“美国因素”而言，其对巴西国内经济政策的制定产生着影响。例如，2013年，考虑到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尤其是预期关国货币政策可能发生变化的情况下，巴西经济政策主要口标是“促增长、控通胀”。为此，巴西央行采取的措施是提高基准利率，以便将通胀率控制在6. 5%的目标内。与此同时，为防止美国终止扩张性财政政策以及保证资本回流，巴西在名义上和实际上都逐渐提高了利率水平。

而“中国因素”则实实在在地影响了巴西的出口贸易，并进而对巴西经济产生影响。口前，巴西是中国在拉美最大的贸易伙伴；中国是巴西在全球的第一大贸易伙伴、第一大出口市场和第二大进口市场。据统计，采矿业和矿产加工业合计占巴西GDP的5%左右。但是，从对外贸易来看，钢铁、有色冶金和非金属矿产品贸易通常占到出口额的21%、进口额的13%，并且占贸易盈余的43%左右。矿产品，食品、饮料和烟草以及植物产品等三大类产品是巴西的主要出口商品，2012年出口额分别为604.8亿美元、314.2亿美元和313.6亿美元，分别占巴西出口总额的24.9%.13.0%和12.9 %。据巴方统计，矿产品是巴西对中国出口的主要产品，2012年出口额为202.1亿美元，同比下降19.9%，占巴西对中国出口总额的49.0% 。由此可计算得出，2012年，巴西1/3左右的铁矿石出口口的地是中国。因此，中国需求的变化对巴西铁矿石出口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

2.         全球竞争力水平依然不足。据国际发展研究机构与巴西堂卡布拉尔基金有关报告，2013年巴西全球竞争力排名下降了5个位次，在60个列入研究国家名单中居第51位。2010年以来，巴西的排名持续下降，从第38位、第44位和第46位降至口前的第51位。据悉，巴经济增长表现差是其经济竞争力低下带来的直接后果。同时，管理上存在的问题导致基础设施落后、高税负、高物流和运输成本等。

与此同时，由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全球竞争力（GCI）报告也显示，巴西的全球竞争力徘徊不前，并且近年来巴西的国际竞争力在下降，由2012-2013年度的第48位下降到2013 -2014年度的第56位。

此外，巴西的全球竞争力指数排名也低于拉美一些国家甚至一些小国。据统计，2013 - 2014年度，拉美国家全球竞争力排名高于巴西有智利、巴拿马、巴巴多斯、哥斯达黎加和墨西哥等国家。

巴西竞争力下降的主要原因在于诸如宏观经济指标恶化、金融可获性收紧以及在一些最具挑战性的问题上没有取得进展等。更确切地讲，制度的作用、对政府效率的担忧、腐败问题、对政治家信任度下降等问题被持续关注。此外，基础设施整体质量缺乏改善、教育以及与国外的竞争等阻碍了巴西竞争力的提升。不仅国际机构，一些著名巴西问题专家也认为，除了投资下降因素外，基础设施和教育不足是影响巴西竞争力的主要因素。为此，2013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年度经济报告中指出，巴西要获得3.5%的年增长率，必须打通投资渠道，特别是基础设施领域。最近，巴西开始实施建筑业、公路专营权的拍卖计划，对利布拉特大油田开发进行了招标。报告认为，最根本的仍须努力提高生产力、竞争力并加大投资。其实，巴西在竞争力方面还是具有重要的支撑力量，比如，其自身巨大的市场规模等。

另外，将巴西与“金砖国家”其他成员俄罗斯、印度、中国和南非相比，在2013-2014年度“全球竞争力”排名中，中国排名最高，列第29位；俄罗斯排名最低，列第64位；而印度和南非分别列第60位和第53位。与上年度排名相比，在上述5国中，中国位次未发生变化、俄罗斯上升3位，而巴西、印度和南非位次均有不同程度下降。

3.         产业结构尤其是制造业升级缓慢。20世纪90年代，巴西的经济改革主要围绕“三化”（国有企业私有化、贸易自由化和金融自由化）展开。其主要目的在于减少政府的干预，发挥市场的作用。在改革后的大多数年份，巴西经济保持了增长，通胀问题得到了遏制，对外贸易实现了增长，企业效益得到了提高、政府财政负担有所减轻，改革取得了明显成效。但是，经济改革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值得思考的问题（如私有化削弱了国家对经济的控制能力，忽视了社会公平和社会正义）。

私有化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国家对经济的控制力。20世纪八九十年代，在新自由主义改革的政策取向下，巴西掀起了多波国有企业私有化浪潮。当时，对国有企业实行私有化似乎是全球趋势。不过，大多数国家和地区实行私有化是为了提高企业的效率和竞争力，而巴西则不同：它希望通过私有化，缓解公共部门日益加重的财政压力。巴西政府认为，通过出售国有企业，不仅能增加政府收入，甩下亏损企业的包袱，减轻政府负担，还能通过把国有企业转变为私有企业的途径，增加政府的税收。不过，在巴西政府对国有企业实行私有化使其公共财政状况得到有所改善的同时，却削弱了国家对经济的控制能力。有分析认为，正是私有化政策使巴西本国的研究开发机构被弃置，而被跨国公司取而代之。尽管外资大量流入，巴西的固定资本投资率较低，“在跨国公司领导下进行的巴西经济现代化，既没有促进巴西资本积累率的提高，也没有促进巴西的国际竞争力。”

巴西前期经济改革的“短板”之一是过分强调了市场化、私有化等改革，而忽视了产业结构的调整。劳工党执政以来，重新强调国家产业政策的积极作用，力求加快产业结构的调整，着重提高制造业部门的国际竞争力。巴西工业体系比较完整，特别是制造业门类比较齐全，但目前产业的国际竞争力相对较弱，或者说产业结构的调整有所滞后。最近10年间，巴西政府先后出台了几项政策或规划，力图确定一批重点产业，尤其是战略性新兴产业，同时从整体上实现产业升级，增加各产业部门产品的附加价值，以提高产业的国际竞争力。2003年以来，颁布《产业、技术与外贸政策指南》将半导体、软件、制药和资本货物确定为四大战略性产业，并建立“巴西产业发展署”作为落实产业政策的协调机构；公布“生产发展政策”，具体提出了19项重点产业，其中涉及汽车制造、资本货物、纺织和成衣、木材和家具、化妆品、造船、航空、塑料、造纸和纸浆等；推出《强大巴西计划》，再次强调发展重点产业部门，特别是资源与技术密集型产业。

尽管巴西政府的举措体现了对产业结构调整的重视以及在制订产业政策与产业规划方面的积极态度，但并不意味着巴西的产业结构调整已有多么大的进展。原因在于，《产业、技术与外贸政策指南》只是一个粗线条式的文件；“生产发展政策”是为进一步落实《指南》而提出的具体措施，但其出台不久就遇上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的冲击，而巴西政府的主要精力即转向采取反周期政策以应对危机，产业机构调整问题并未得到重视；《强大巴西计划》本身就只是一个短期的阶段性计划，出台背景是当时巴西货币雷亚尔处于强劲升值过程，对制成品出口极其不利。因此计划的着眼点更多的是如何增加工业产品的技术、知识含量和附加价值，提高其出口竞争力，同时采取多种措施限制外部工业品过多进入国内市场。

预计今后一个时期，产业结构调整将成为巴西经济工作的重心，因为这关系到巴西国际竞争力和整体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这也将为有实力的外资企业对巴西进行生产投资，开展企业合作、技术合作提供了重要机遇。

4.         经济自由度和政策连续性有待提升。除了上述影响巴西经济增长的因素外，巴西经济的自由度、政府政策的连续性等也影响了巴西经济的增长。有观点认为，当前巴西实行的经济模式为“国家资本主义”，这意味着政府对经济的控制力在提升，而自罗塞夫总统执政后，这种控制力有加强的趋势。据美国传统基金会发布的《2014年度经济自由度指数报告》，巴西的经济自由度得分为56.9分，较上年下降了0. 8个百分点，形势有所恶化，经济自由程度位列指数排行榜的第114位。其中，主要是劳工自由化、货币自由化和贸易自由化等指标在恶化。同时，在拉美地区的29个国家中，巴西位列第 20位。而且，巴西的得分甚至低于世界平均水平。

尽管过去20年里，巴西经济自由度情况有轻微的改善，在反应经济自由的10项指标中，有5项获得改善，其中包括贸易自由化、货币自由化和投资自由化等方而，但却被诸如税收负担、政府支出等指标的恶化而抵消。在21世纪头5年，巴西经济自由指标显示其迈入了“温和的自由”经济行列，但自2007年开始却跌入“非常不自由”经济的行列。报告认为，在经济自由度方而缺乏较大的改善将阻碍私人部门的增长，并将持续损害巴西经济潜力的充分发挥。同时，巴西政策的连续性也遭受质疑。有观点认为，巴西的政策受到“机会主义”的大力驱动，因此政治家们缺乏一个连贯的政治框架。

巴西经济增长前景分析

预计2014年巴西经济依然受外部环境的严重影响，其中某些大宗商品价格下跌的预期和美元流向新兴经济体浪潮或许终结的信号对巴西也是一种非利好。此外，由于2014年是大选年和世界杯年，本应由此带给巴西的收益是否会被“觉醒”的中产阶级和不满民众的抗议活动所再度抵消？而且，复杂的社会问题、发展中长期存在的病疾等也对巴西经济增长带来负而影响。

1.         经济增速将继续在低位上挣扎。据有关统计，2014年前2个月，呈现出温和的复苏迹象，其中收入、就业、工业生产、零售业及运输业等指标显示了巴西经济开局良好并阻止了第1季度国内生产总值下降的风险。但对2014年全年甚至3月份当月的经济形势都抱谨慎态度，认为2014年巴西GDP增速在1.5%-2%之间。其悲观预测源于民众信心不足、紧缩的货币政策以及阿根廷经济危机等因素。

截至2014年4月，IMF连续第三次下调了2014年巴西经济增长的预期，由2013年4月和10月预测的3.2% .2.5 %，下调至2014年1月和4月的预测的2.3%和1.8%。 IMF认为，巴西经济增长由近期雷亚尔贬值、高工资以及消费支撑，所以增长预期较为审慎。私人投资疲软，部分反映出企业信心不足。尽管巴西去年上调了利率，但通胀率仍保持在目标上限，因此有必要继续调整利率。报告预计，巴西的情况在明年或可好转，将增长2.7%，但仍低于过去的预期（3.2%和2.8% ）。IMF对2014年全球增长保持乐观态度的同时，认为大宗商品价格将普遍下降。2014年石油价格上升0.1 %，明年将下降6%，其它初级产品今年下降3.5%，明年下降3.9%。2015年，许多出口大宗商品的新兴国还将受“投资者更关注风险”、以及美国货币政策正常化和可能出现的高利率影响；美元流向新兴国家的浪潮己经失去动力。

事实上，巴西经济增长的内生动力依然不足。

当前，巴西的经济结构显示，它对外部市场的依赖程度依然较大。尽管10余年来巴西的商品出口实现了出口目的地多元化、出口产品多元化和出口盈余多元化。但是，上述三个层次多元化的程度依然不足，尤其是在金融危机的背景下，其经济增长较易受到外部危机的冲击。在出口结构中，初级产品位居首位，占巴西全部出口的36.9% ；在出口盈余多元化方面，石油、矿产和农产品依然是盈余的主力。但是，这种对外贸易高度依赖某一国家并集中于初级产品和原材料的做法，一旦面对外部条件恶化，其风险陡然而生。2012年巴西经济之所以表现欠佳，GDP增长率只有1.0% ，其中主要是受到中国和欧盟等贸易伙伴对初级产品和原材料需求减少的不利影响。因此，有的学者认为，当前巴西应当审视自己是否陷入了“资源诅咒”的泥潭。

2.         社会问题严重困扰巴西的经济增长。前后3届劳工党政府始终如一地关注社会公平问题，相继推出“零饥饿计划”、养老金和税收改革等多项再分配调整方案。其中，在推行“零饥饿计划”时，政府大量削减行政开支并专门成立了主管社会发展和消除饥饿的机构，实行多种社会资助计划。与此同时，政府还通过分配未耕种土地、增加农作物种植资金支持、设立土著人居住区、重新启动东北部开发管理局、减少农村合作社税负、鼓励私人银行向小农场和合作社借贷等措施进行扶贫；此外，政府还实施了“家庭救助金计划”等扩大再分配的政策。巴西率先实行的“有条件现金转移支付计划”曾被作为一条反贫困的成功经验由联合国相关机构推广到其他国家。积极的社会政策，经济形势的好转，就业的增加，使巴西在21世纪头10年在减少社会贫困方而取得了明显成效；2001年，巴西的贫困率为37.5%，赤贫率为13.2%；2011年，则分别降至20.9%和6.1 %，即减少了16.6个和7.1个百分点。

随着贫困率和赤贫率的下降，巴西中产阶级的队伍在不断壮大，而且一度成为巴西政府的新生支持力量。据一项民调显示，在罗塞夫总统就职15个月时，她的支持率高达77 %，较2011年12月上升5个百分点，远高于卢拉（54%）和卡多佐（57%）在位时的民调支持率。尤为引人注口的是，罗塞夫不仅在较为贫穷的东北部地区具有高达82%的支持率，而且在反对党支持率较高的东南部地区也赢得了75%的支持率。

尽管中产阶级队伍持续壮大，并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维护社会稳定，但是中产阶级数量的增加不仅是由于低收入阶层收入增加后跨入这一阶层的结果，还来自部分高收入阶层因收入减少而掉入中产阶级队伍的结果。与2005年相比，目前巴西中产阶级的比重增加了21.05%，而低收入阶层的比重减少了17.8%，高收入阶层的比重减少了3.25%。如果说低收入阶层步入中产阶级阶层显示经济发展成绩，那么高收入阶层掉入中产阶级阶层则蕴藏了一些不安定因素。2013年巴西爆发社会动荡时中产阶级一度成为主力军也在一定程度上印证了上述判断。有分析认为，在这场抗议活动中，恰恰是巴西的中产阶级充当了主角。由于民众的需求与政府的承诺存在落差、经济不景气以及腐败等问题，不断壮大的中产阶级开始追求社会改革、政治权力的平等分享。

与此同时，腐败问题依然困扰着巴西社会，也影响了经济的增长，因为它损害了国家的经济环境并引发民众的不满。2012年巴西发生了“月费”大案引起巨大震动，而2013年巴西大规模群众抗议公共服务缺失、政治和制度效率低下事件中腐败也是导火索之一。有关报告显示，当前巴西的反腐败自由度极低，属于“压抑”的水平。

2013年巴西爆发的该国近20年来最大规模的抗议示威游行。先是巴西民众就因政府计划上调公交票价而开始了抗议活动，而到了联合会杯赛期间抗议浪潮又与足球赛事交织，犹如“风借火势，火助风威”一般，演变为大规模的游行示威活动。表面上看，示威者是出于对政府面对基础设施、教育、医疗等公共投入不足的情况下，将大笔资金用来场馆建设表示强烈反对。实际上，压垮巴西社会平静最后一根“稻草”是巴西民众对当前经济增长缓慢、社会问题突出、贪污状况严重等深层次问题不满的一次总爆发。其实“零饥饿计划”至今尚未实现让每个巴西人吃上一日三餐的目标。

尽管，2014年有两个重要的事件——“世界杯”足球赛和总统大选，原本对巴西经济增长是利好因素，但其收益很可能被经济信心的丧失而抵消。另外，巴西民众的抗议活动是否会利用世界杯这个舞台而卷土重来甚至升级也令人担忧。

3.         深层次经济改革任务依然艰巨。巴西的经济发展仍然而临诸多挑战，而有些挑战是长期困扰巴西乃至整个拉美地区的病疾。因此上述有些问题也是今后经济改革的方向和长期任务，这种改革或许需要跨越数届政府、数十年乃至上百年。首先，收入分配不公、土地所有制难题可能成为巴西经济改革需要长期关注的问题。其次，减贫和缩小地区发展差距任务艰巨。目前，巴西仍有4000万人生活在贫困中。与此同时，地区发展不平衡问题依然突出。据统计，2002-2010年，巴西北部地区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比重从4.7%提高到5.3%，东北部地区从13%提高到13.5%。东南部地区从56.7%下降到55.4%。巴西1988年的宪法规定，消除不平等问题是巴西联邦政府的根本性目标之一。时任巴西总统卢拉上台后也重申了宪法的规定：消除地区发展不平衡应成为国家发展战略的中心任务之一。再次，外需与内需对经济增长的关系处理问题，外部经济环境依然严峻。近年来作为巴西主要贸易伙伴的中国的经济增速有所放缓和欧元区经济形势恶化等，致使巴西的铁矿石等矿产品的出口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不过，我们看到，巴西GDP中，国内需求比重达到60 %，而净出口占比最高年份也不超过25 %，平均只有10%。因此，扩大内需是巴西经济增长的关键。此外，运输和电信基础设施不足、税制繁重而复杂、教育和卫生保健系统欠完善等瓶颈也限制着巴西的发展。

结语

若把巴西的经济发展历程纳入近百年时间段来观察，我们发现似乎总是交替出现繁荣和危机，因此被形象地称为“钟摆型”发展道路：经济繁荣之后迎来经济危机；危机过后面临发展道路的抉择和经济政策的调整。近年来，在全球金融危机持续影响的背景下，巴西的经济增长又而临新的一轮考验。

尽管影响巴西经济增长的因素众多，但不外乎内外两种因素，而对于巴西来讲，从调整经济结构、实现产业升级、提升全球竞争力水平等方而入手，从而实现内生性经济增长是一条根本出路。同时，继续朝着实现社会公平和正义口标，着力解决民生问题，是紧迫而现实的课题。

虽然，过去三年巴西经济增速差强人意，并且今明两年对其经济预期也不乐观，但作为拉美地区最大经济体的巴西，可谓地大物博、国民经济综合实力强大，未来依然具有巨大的发展潜力和竞争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