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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廷学者访问拉美所并做有关拉丁美洲民众主义的讲座

作者:王飞  时间:2015-08-24  

2015年8月5日,阿根廷国家科学技术研究委员会劳工调查和研究中心(CEIL-CONICET)研究员尼古拉斯•达明(Nicolás Damin)博士访问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并做题为“拉丁美洲的民众主义——起源和发展”的学术讲座。此次讲座由拉美所综合理论研究室副主任郭存海博士主持。来自社科院拉美研究所、西亚非洲研究所、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北京外国语大学等高校和科研机构的教师和学者,以及中国社会科学报和人民网的记者参加了此次活动。

达明博士首先回顾了中拉,特别是中阿关系的飞速发展。他指出,40多年前,中国和阿根廷之间的联系还不是很密切,但是经过几十年的飞速发展,中国已经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并且成为包括阿根廷在内的众多拉美国家最大的贸易伙伴。中国的发展对阿根廷等拉美国家具有重要的影响力。

谈到民众主义,他认为民众主义是解读拉丁美洲政治发展的一把钥匙。无论在20世纪拉丁美洲历史上,还是21世纪以来左翼运动澎湃发展的当下,民众主义都是一种重要的社会运动和政治思潮,影响了国家走向和政策偏好。因此,正确把握拉美的民众主义有助于相关的拉丁美洲问题研究。

(一)民众主义的理论演进及拉丁美洲民众主义发展史

民众主义最早是一个政治词汇,于19世纪后半期先后在俄国和美国被提出(在中国学术界,通常将其称之为民粹主义-作者注)。首先,1878年,民众主义在俄国以“Narodnichestvo”一词出现,后又以“Populism”被翻译成其他欧洲语言,用以表示国内社会主义运动发展过程中的一个特定阶段。几年后,俄国的马克思主义者开始赋予“民众主义”一种贬义色彩,特指当地的一个社会主义分支,该分支认为农民是革命的主力军,农村公社和传统会是社会主义社会的基石。因此在俄国及世界的马克思主义运动中,“民众主义”被理解为民族主义、农民领导型社会主义的思想及运动。

虽然在时间上相差不久,但实际上,美国的“民众主义”与俄国的“民粹主义”并没有多少联系,该词作为政治术语于1891年后在美国出现,用以描述短命的人民党(People’s Party)。该党的主要支持者是贫穷的农民,他们要求进行社会变革,提倡公平收入分配,将更多的财富分给普通老百姓。“民众主义”是一种意识形态,遍布乡村和城市,在所有类型的社会中都能找到。达明博士认为,民众主义具有多面性,俄国的布尔什维克主义、德国的纳粹主义和美国的麦卡锡主义等均是民众主义的表现形式。调动民众不理性的情感,使他们反对精英,这就是民众主义。换而言之,尽管对自由民主制产生威胁的“主义”们之间存在差异,“民众主义”成为了他们共同的名字。

在拉美,20世纪60~70年代,一些学者以不同的含义使用了这个术语,具体指第三世界的改革运动,阿根廷的庇隆主义、巴西的瓦加斯主义和墨西哥的卡德纳斯主义都是民众主义在拉丁美洲的典型代表。全球范围内比较有名的民众主义政党领袖还有法国国民阵线创始人让-玛丽·勒庞以及已故的委内瑞拉前总统查韦斯。
达明教授向在座的专家学者推荐了三本关于民众主义的学术著作。其中,阿根廷学者厄内斯托·拉克劳(Ernesto Laclau)的《民众主义的理智》成为最新的有助于理解拉丁美洲民众主义较权威的参考资料。

在介绍了一些民众主义的有关历史之后,达明博士将不同学者对民众主义的定义介绍给大家。首先,基于结构-功能理论。托尔夸托·迪特拉(Torcuato di Tella)认为,民众主义是一种受到社会各个阶级支持的政治运动,民众主义者支持改革,力图改变国家落后的现实。其次,一些学者对民众主义的认识受到马克思主义和结构主义依附论的影响。费尔南多·卡多佐(Fernando H. Cardoso)和 恩佐·法勒托(Enzo Faletto)认为民众主义是国家在追求实现工业化以及完善国内市场经济的同时对政治权力的诉求,属于结构主义范畴。相较于卡多佐和法勒托的研究,卡洛斯·维拉斯(Carlos Vilas)更进一步,他认为民众主义是资产阶级某一特定部分的自我积累,是资本主义积累的重要组成部分。显然,维拉斯的研究受到马克思主义资本主义积累理论的影响,而根据其理论,某一特定部分的资产阶级在意识形态或者政治策略上必然会与资产阶级内部其他部分的政党产生分歧。第三,基于历史分析和主观分析的方法,达尼尔·詹姆斯(Daniel James)将民众主义理解为社会中一部分人如何处理另一部分人的需要。后马克思主义哲学家拉克劳给“民众主义”赋予的含义与之前的含义全然不同,他不认同阶级压迫产生的二元对立,转而认同社会中存在多元对立。不能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大众民主(popular-democratic)的需求都会演变成反抗统治阶级意识形态的统一选择。最后,在最新的研究系列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是阿沃伊·卡尔雷斯(Aboy Carlés),他认为,民众主义是一种非常具体的机制,可以处理社会危机,加强社会凝聚,因此也是一种实现政府霸权权力的政治手段。

(二)阿根廷的社会问题以及国内的民众主义运动

在这一部分讲座中,达明博士首先对阿根廷的基本情况以及阿根廷的农民和工人等问题进行了介绍。和秘鲁、玻利维亚等国家不同,阿根廷、乌拉圭以及巴西南部地区在历史上几乎没有原著居民,而是都为欧洲移民的后裔。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阿根廷的农民数量非常少,而所谓的农民也和美国的农民一样,具有资本主义色彩。19世纪上半期,阿根廷的人口数量非常少,而在其南部地区几乎没有城市分布。

在谈到阿根廷的民众主义基础时,达明博士强调,阿根廷是一个移民国家,1914年全国人口调查数据显示,当时全国一半以上的地区移民率超过50%以上,而在南部大部分地区甚至超过60%。而在众多移民者之中,英国移民最多,其次是俄罗斯移民。因此,也就不难理解民众主义在阿根廷拥有广泛的基础。阿根廷允许其居民拥有双重国籍,有全球最强的工会组织,因此工人运动搞得有声有色。

他还提到了阿根廷的主要政党,即激进公民联盟和正义党。正义党成立于二战期间,由庇隆创建,主要由政界、工会、青年和妇女四个部分组成。主张实行民主、社会正义、国家改革和经济独立;推行“现实主义”外交政策,重点发展同美等西方国家关系,强调地区一体化。正义党首次使阿根廷的妇女获得选举权,因此目前很多女性政治家都是庇隆主义者。

在讲座结束后,在场的学者就所关心的问题向达明博士进行了提问。这些问题主要包括民众主义与不同政治制度之间的关系,民众主义、国家主义和社会主义之间的关系,阿根廷的通货膨胀问题和贸易保护主义问题,阿根廷经济衰退的原因以及中国在拉美的形象等。达明博士认为,民众主义并不能帮助我们理解整个社会,执政党无论属于左派还是右派,都可以采取民众主义的经济政策,这一点在巴西、阿根廷和委内瑞拉等国家都有所体现。同样,不同政治制度的国家均可以实行民众主义的经济和社会政策,在政策上并不矛盾。因此,很难说民众主义是好是坏,也许并没有所谓的“民众主义”。实际上,会威胁到民主的危险多种多样,而民主本身也有多种模式。“民众主义”却让我们相信,如此复杂的政治情形被简单地分成两个阵营:一个是自由民主制;另一个是所有不符合前者的存在,它们也因此被轻易排斥。